第6章

虽然这里并非整个匹诺康尼最大最豪华的舞厅饭店,甚至也不是那些高耸的浮夸建筑,但金边装饰的布帘与大理石柱仍然透露出强烈的贵气与华丽,而作为整个饭店心脏的中央舞厅要比想象中大上许多,这个几乎能容纳半间饭店客人的方形舞厅,即使从左右高达四层的观赏包厢也无法完整俯瞰其全貌,身处其中也不过是一个渺小的点,仅仅是这个浮夸艺术品的一个小小点缀。

高脚杯中的液体倒映出交流的人群,他们有些或许彼此认识又或者是陌生人,黄泉的目光从杯中倒影到人群中穿梭,她只是默默地注视人群的动作,男女老少沉浸在美丽的梦境中向对方散发着自己的魅力,伴随着大厅后方乐团演奏的声乐愉快起舞,黄泉低头啜饮杯中佳酿,腥红的目光透过矮桌的倒影观察大厅的一角,欢腾的人群中有一股细微的不协调音,她很早就注意到那些隐藏在大厅中央角落的目光,但她对此不为所动,那并非守护匹诺康尼的猎犬们,而是另一种没有威胁性的猥琐存在。

“很有意思的曲子不是吗?”

被打断沉思的黄泉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高挑的身影,浅紫色的秀发在大厅灯火照耀下散发出特别的光泽,细致的头纱边缘秀着四瓣花的纹路,那形似礼服的衣着勾勒出曼妙的胴体轮廓,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某种难以看透的光影,让女人透露着一股特殊的高雅与温柔,黄泉认出那是属于忆者特有的气质。

“现在演奏的舞曲可是很受欢迎的呢,”忆者愉快地说道,修长的手指翻动着一张塔罗牌,“你在等谁吗?”

黄泉默默地摇摇头,她的注意力仍然在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上。

“即使在梦境中也还是会遇到不怀好意的存在,不知道是不是一种拟真呢?”女人举止优雅地将一张塔罗牌盖在桌上,那一瞬间,黄泉感觉到那些目光消失无踪,“这样就不会来打扰了,我能邀请你来喝一杯吗?”

“这里的风景很不错,也不容易被其他人打扰。”黑天鹅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酒杯,清澈的双瞳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的巡海游侠。

微弱的桌灯照亮黄泉脸庞的一侧,沉默的神情令人难以看穿埋藏在其中的情绪,黑天鹅露出一抹温和的浅笑,她歪着头注视着对方啜饮着杯中佳酿的模样,眼前这位木讷的游侠勾起她浓厚的兴趣,从第一次见到她就被那神秘的气质吸引着,或许是出于身为忆者对深藏的记忆探索的本能。

游侠静静地靠在窗与墙的中间,双手抱胸注视着窗外的景色,房内昏暗的灯光让她能清楚望见玻璃外的风景,城市的街道就在脚下,从这栋建筑的大厅外一个宽广圆弧的车道向外延伸,由于这个房间刚好在大厅正上方,因此视觉上会感觉像是从自己脚下延伸扩张出去,黄泉垂下眼眸,闪烁腥红的目光跟着一辆驶离门口的车子远离建筑,密集的路灯洒落在石砖铺成的道路上,宽广的马路笔直从建筑中央延伸,在来到路口时便向周围扩张成复杂规则的道路网,她看到几个身影形似慌张地在饭店正门口打转,片刻,一个似乎是领头的灰衣男子挥挥手指使其他人跟上准备驶离饭店的大型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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