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
漆黑的弧光甩开火星,发动机轰鸣着抢过弯道。滚滚浓烟卷着少女长发如火,在风里猎猎飞舞。
“加油啊,”我默念着,捏紧了拳头,仿佛攥住了和她的那个约定。
呼、 呼呼、 其他的选手也紧随其后,追向她正如流星般消失的背影。
我不由地站起身,凝视着那飘逸的骑士,思绪却回到了那一次的见面。
还是夏天,阳光细碎装点着树荫下的步道。正在路边长椅上小憩的被一声异响吸引了注意力。
咔。哗~哗~
面前的井盖打着旋儿,翻在一边,她像一只地鼠一样机警地钻出头来,左右张望。长街静寂,只有金灿灿的光辉在柏油路和远海间流转。
她放心地长出一口气,却被一击手刀吓得蹿了起来。
“哟!午好,牙买加,”我蹲着竖起手来,和那个慌慌张张转过身来,一双手臂歪七扭八地防御着身体的舰船打着招呼。
“……boss,”她揩去额上细密的汗珠,松了口气,“还好只是你而已。麻烦不要在我集中注意力的时候打招呼。”
蝉唱吵得人耳鸣不止,她的这种微妙口气让人有点不爽。
“欸~只是我而已嘛……”我玩味地笑着,欣赏起阳光透彻下,斐济级轻薄的舰装。
晚霞般的赤红挽着光泽耀眼的涂装——加勒比海微醺的艳阳仿佛带着烤栗子的焦香。朦胧的袜口咬着巧克力似的甜美,油光光地在眼前闪烁。
她看着我,忽地一压裙子,两团红晕烧到脸上,“b、 boss……堕入邪道了吗?”
“我?只是在普通的度过午后的时光而已,”我耸耸肩,“你呢?想好怎么和我解释了吗?”
咳咳。
闻言,她清清嗓子,举起缠满铁链的手遮在眼前,正色道,“我是在黑暗的通途中,寻找通向解放最微弱的光辉。”
“就是在下边做些不可告人的事情对吧?”我看着她瘪起嘴巴,像是被看破心事的小孩子。
“不是……我是在追寻正义。”她倔强地握起拳头,瞪视过来,半晌,才想到什么似的,低头摁下手腕上的控制器。
澄澈的瞳孔里这才噼啪发出电光来。
……原来开关在那里吗?
我没理会,只是轻轻拍拍身旁长凳的空位,“坐过来。”
唔。她嘟起腮帮,把嘴巴藏进领口里,两手死死摁着裙角飘飞的布片,执拗地摇起头来。
哼。那就不要怪我了。
“是这样嘛,正义的伙伴哟,”我抬手理过头发,顺势高聚右臂,亮出手背上的术式,“那么我要使用令咒命令你!坐到这边来!”
“B、 boss!这是!!”她满脸震惊,却只能一甩长发,极不情愿地挪到我身边,“……即使被玷污、 我的、 我的心依旧向往着……疼……”
“瞎说什么呢,”我轻轻赏她一个栗子,摁住她的肩膀,命令道,“闭眼。”
“欸……诶诶?”她瞪大了眼睛,嘴唇微张,红彤彤的宛若鲜嫩的生鱼片,“boss,至少注意一下场合……”
嘘。
我轻轻把手指靠在令人垂涎的唇上。急促起来的呼吸掠过指节,像雨后的夏风,湿热地燃烧着躁动。
我俯身过去——
用午饭剩下的纸巾擦干净她脑门上蹭到的灰。
“好了~”我咪咪笑道,故意掩起嘴巴做出大吃一惊的模样,“啊,你嘟着嘴巴做什么?难道说你以为我要……羞羞~”
她眨眨眼睛,烟熏似的红晕烧到脖子根。
她飞快地转过身子,死死盯着远方的碧海,嘴里念经似地不住地说:“我心我行毫无迷惘!我心我行毫无迷惘!我心我行……”
“牙买加!”我叫起她的名字,腾地跳到她跟前,扶住她圆圆的肩头,“现在我要吻你咯!”
“……毫无迷惘!”她帅气地甩开手臂,眼睛亮闪闪的,“上吧!boss!勇气已经充盈我心!啊——唔!!”
她莫名其妙地大喝起来,却被轻轻地咬住嘴唇。
少女的唇瓣热带季风般轻盈。我轻轻啮咬,品尝椰果似的清甜。
她悄悄合上嘴巴,下唇拥我入怀,却笨拙地蠕动着,不得要领。
我稍稍离开一寸。她却抬着下巴往前迫着,又怯生生地不敢紧追。杏黄的不舍眼眸里,是加勒比海熔金的夕照。
我再吻上去。她热切地接纳,涌上海湾的洋流,游地畅快。绵密的鱼群笨拙地冲突,踊跃地在海浪中翻飞。
渐渐升温的前额上,蒙着细细一层汗珠。火焰般的红发络着,靠上我的额头。
她在唇齿分离的每个瞬间大口地呼吸。
坚硬的铁链环住我。手肘也被热风拖住。她炽烈地沉没,犹如无数翱翔在那片海域的舰船。
午后的时光便是如此甜腻而绵长。
“啊,嘴唇好痛……”我们并排靠在长椅上,树影郁郁,光影流离,“你用了好大力啊。”
“……令咒是绝对的、 boss,”她一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靠在我的肩上。
“那个是骗人的哦~”我无情揭穿。
“……boss,我不是傻子,”她无奈地摇摇头,声音却忽然变得稍微有些尖利,“……是、 是在更早的时候就……”
“你别说是因为我批给你资金搞飙车哈。”我翻个白眼。
她的脸忽地红了,坐直了身体,脖子也梗了起来。
“……不是说中了吧!”我扶着额头,“好歹我也很认真地对待你啊,结果还是比不过一台车嘛。”
“Boss,不是的,”她站起身子,红扑扑的脸颊背着阳光愈加艳丽,“你是我视作同志的伙伴,所以、 请和我一起去见证吧。我们正在做的事。”
哦哦。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我下意识地附和道,结果却看到她若无其事地单手掀开井盖。
……结果还是要带着我一起下去吗!
我跟着她爬下梯子,隧道里灯光熹微。
牙买加扭捏地站在身前一尺,静静地把手伸了过来,目光却在人脸上闪烁着。
见我故意笑着望她,才结结巴巴地解释起来,“……这、 这里是黑暗、 的巢穴……我们需要并肩、 并肩……”
我拉住她汗津津的手,轻轻捏了一下,大步向前。
老式的灯管吱吱地响,水沟里流淌着上一场大雨的孑遗。
她牵着我,熟练地穿过数个岔道,来到一间标记着维修室的小门前,掏出钥匙,推门而入。
灰蒙蒙的空间意外地宽敞。屋顶的角落里,通向大街的一小扇铁窗漏过一束束阳光。光芒中,灰尘肆意的舞蹈。
机油味渐渐淹来。屋中,那辆熟悉的冈格尼尔漆黑而威武。一个个大木箱遍地堆放,正当中,婷婷坐着一位女仆。白裙明媚,灰发高挽。
“……咦。今天的客人是一无是处的害虫指挥官吗?”谢菲尔德端着茶杯,垂在空中的一双腿把裙摆踢得翩然舞动,“这可真是,这可真是。牙买加你的眼光越来越差了呢。”
“不是这样的,我的宿敌哟,”牙买加站定,手掌深沉地遮蔽在脸前,“boss也是觉醒了正义之心的同伴。”
“哈、 就暂时当做这样吧,”谢菲尔德盯着我们牵在一起的手,轻轻把茶杯放回茶盘里,跳下了箱子,“如果让他知道事情的真相的话……恐怕他就会、 像个小宝宝一样哭着逃回家去了。”
“喂……也不用说到这个地步吧。”我挠挠头。
“……说的是呢,”牙买加忽然回过身子,目光炯炯地盯着我,“boss,确实到了必须说清的地步了。”
“嗯。害虫,好好听着。”谢菲也步步逼近。
嗯嗯??我的心通通直跳。
好像没问清楚就擅自上了贼船!
“我们的目标……”
“就是……”
我重重咽下一口唾沫,瞪大了眼睛。
“我们将化作疾风,超越闪电,成为胜利女神的……唔唔唔,”牙买加话没说完就被谢菲尔德捂住了嘴巴。
“要在摩托比赛里赢过女王大人。”谢菲冷静地陈述道,“作为解放牙买加自由的条件。”
嗯嗯。牙买加附和着点头。
欸?我头一歪,“自由是指?”
“允许牙买加港自由选择是否加入碧蓝航线阵营,”谢菲轻轻挽起鬓边碎发,“毕竟之前是作为殖民地的身份。”
“……是的,虽然身为皇家的一员,但是我的正义不允许我背弃自己的故乡,”牙买加低低地说,灰暗的光线在室内盘桓,她却闪耀着巧克力色的明丽光辉,“要战胜女王、 要成为闪电般归来的叛逆者……要……”
她紧握着拳头,金黄色的眼瞳犹如太阳般夺目,站在摩托身边,她身形挺拔,“所以boss,你的摩托车、 帮大忙了。啊啊、 还有谢菲也是!”
“……请不要把我和无用的害虫放到一起,”谢菲翻个白眼,快步走到门边,“摸鱼时间结束了,我明天再来和你们继续无聊的叛逆游戏。再见。”
可是擦肩而过的时候,她隐没进黑暗的裙摆却轻轻绕到我的身后,耳语着,“……帮帮她吧,指挥官。”
啊啊、 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我笑起来,一边掏出手机更改日程表,一边发号施令,“好了好了!从今天开始,要进行魔鬼训练咯!……你先给我从箱子上边下来!”
衣衫羽毛般轻盈,连缀在古铜色紧实的舰体上。
银色的光在秀美的肌肉上流淌,正张牙舞爪着摆pose的她忽地站直身体,纵身跃下,“是!boss。”
……假装没看到裙角飞起来时嫩嫩的粉红色好了!
赛后。
第一个冲过终点的她倚着赛道的护栏,双手拄在膝上,呼呼地喘。
冬风冰冷,漫过苍碧的冷杉树顶,流入胸怀。
她却还是加勒比海似的热情。
漆黑的比赛服紧紧箍住身体,赤红勾边随着起伏的胸口蜿蜒成曲线。
两颗大椰子像是熟透了,兜在网兜里,上上下下地颤。
薄汗轻透。
甘美的巧克力覆着若隐若现的硫酸纸,油光光淌下甜香。
两颗草莓的夹心也越加遮掩不住,颤巍巍地硬挺起来,突起粉色的柔腻风韵。
我三步并作两步,抢在鱼雷发射之前把大衣罩了上去。
“……boss!谢谢、 ”她裹着衣服,嘴角不易察觉地翘了起来。
女王是第二个跑过来的。贝法拎着裙子,追在后边。
“你、 你跑那么快干嘛!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她急急地冲上来,拉开衣服,仔仔细细地检查着。
“陛下……”牙买加忽然吞吞吐吐起来,“我们的约定……”
“哈……那个早就在执行中了,”伊丽莎白叹口气,“都是你一直在自说自话好不好,根本没有人一定要和你比赛啦!你身边那个,那个指挥官就是参与者啊!他要我们瞒着你来着。真是的,我都担心死了……”
哈、 哈、 哈。我挺着腰,大笑三声。
牙买加呆呆地望着我,没有说话。
半晌,她轻轻撇开头去,紧紧地抓着身上的衣服,越裹越紧。
脸上,不知是寒冷抑或是害羞,透着酥红的光泽,“……那么我们之前的约定,boss……”
嗯……那个当然是另当别论啦。
我凑到她耳边,把她逗得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