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神明之死与灭亡的命运(3)

那一天,圣都【海尔隆】陷入了建都以来最严重的混乱。

“别往马车上装家当! 装人啊!”

“吵什么! 凭什么我们要干这种事!!”

“这什么情况! 挡在路中间! 妨碍避难了!”

“哈!? 这是迎击邪神的作战物资! 别开玩笑了!!”

城下町接到邪神来袭的警报,允许平民避难。

然而,鉴于局势,士兵们以西北方向避难为前提进行引导,但民众哪有耐心遵循这慢吞吞的指示,纷纷冲动行动,与留在圣都准备作战的士兵们交错冲突。

混乱不堪,避难与迎击准备乱成一团,毫无收拾的可能。

无谓的怒吼此起彼伏,孩子们的哭声回荡不绝。

威胁尚未抵达,民众却自发将事态推向更严重的境地。

为何如此?

按环教的教义,此刻正是大家应携手互助之时。

三座都城已沦陷,退路全无,理应团结一致,却反而分裂加剧。

对平日宣扬教义的一方而言,这场景令人痛心疾首。

『……啊啊』

都城阳台上俯瞰城下的法女王——拉布艾姆。

本应虔诚的信众们相互咒骂,甚至有人开始挥拳相向。

何等丑陋……这与她宣扬的互助教义背道而驰,是最愚蠢的行径。

难道他们不知,如此下去,危机只会更逼近自己?

『为何? 你们……为何如此愚昧?』

拉布艾姆低头,泪水滑过脸颊。

无尽的徒劳感令人心痛。

她耗费漫长时间,小心翼翼培养彼此关怀、互助的心灵。

然而现实如此不堪。

她以为深入人心的教诲,原来只是廉价的表面镀层,转瞬剥落,露出丑陋本质。

没有战斗之力……这无妨。

只能逃跑……也无需自责。

脆弱绝非罪过。

但为何如此脆弱,却不互助?

连唯一能做的事都无法合作,女神对这愚昧失望得泪流不止。

『……无可奈何了。』

拉布艾姆转身步入城内。

玉座大厅已化为上下左右不明的漆黑世界,光辉无声的瀑布与瀑布形成的水潭孤零零漂浮其中。

——沙沙……

拉布艾姆走向水潭,身上法衣滑落。

裸露的身躯……娇美、优雅且充满魅惑。

无论善人恶人,任何人见了都只会说出“……美丽”一词,别无他言。

可以描述感想。

丰满坚挺的乳房轻晃,纤细柔韧的腰身勾勒曲线,臀部饱满,符合女性身体的天然特质。

女神拉布艾姆,顾名思义,拥有女性完美的身躯,任何人都将如此评价。

但无论如何堆砌辞藻,都无甚意义,最终归于“美丽”一词,简洁完结。

如此完美的裸体,拉布艾姆走向水潭边缘,缓缓将一只脚踏入水面。

——啪嗒……

水面清澈得几乎看不出水的存在,拉布艾姆步入其中。

行至略高于膝盖的水潭中心,女神缓缓……小心不扰乱水面,面向瀑布跪下,将身体半浸于清水中。

她伸出双手,掬起一捧水,静静从头顶浇下,轻轻合掌,献上祈祷。

水潭由大小不一的石头环绕构成。

拉布艾姆跪坐祈祷,与无声瀑布间,有一块稍大的岩石,半浸于水,正适合一人落座。

拉布艾姆持续祈祷片刻。

就在这时……

——叩……

拉布艾姆入水时的涟漪已平息,无声瀑布理应仍在流淌,水潭却如镜面般平静。

她面前的岩石,仅一次泛起波纹。

『御降临,感激涕零……吾主啊。』

拉布艾姆从心底低语。

但现场除她之外空无一人。

古今中外所有神话的“诡辩”,最典型莫过于“为何『神』这全知全能的存在长得像『人』?”

他们拿东西时,需特意伸手吗?

他们前行时,需特意迈步吗?

只要有形,就有种种制约。

全知全能的“神”怎会被束缚?

若如此,怎能称其为“神”?

即便如此称呼,也绝非超常存在。

此刻,拉布艾姆面前的岩石看似空无一物。

但她清楚感知到某种存在,明确有人伫立,却无法辨其形貌。

是男是女?

是童是老?

连轮廓都不可见的无形存在……但这不正是应有的吗?

真正的超常存在,根本无需形体。

『吾主……驰援大地的神明们过于狼狈地陨落。若此继续,这片土地将被玷污,支撑您座位的神木之根也将腐烂。恳请守护此土的我们,赐予您的救赎……——唔!?』

拉布艾姆向无形存在祈求,脸上浮现痛苦。

看来“主”的回应有了,但内容似乎不甚乐观。

不过,这或许无可厚非。

若将【伊格拉希尔】比作“庭园”,主为“园主”,拉布艾姆等为管理庭园的“园丁”。

若庭园管理得美丽,却突发瘟疫,树木花草枯萎,庭园荒废,“园丁”向“园主”哭诉“救救我们”,岂非本末倒置?

这正是存在价值的丧失。

若主包揽一切,主之外的存在便毫无意义。

这无关主从尊卑。

主并非傲慢拒绝拉布艾姆。

若主接手,女神拉布艾姆及地上一切存在,都将沦为可有可无的点缀。

『啊啊,吾主……感激您为吾等的价值着想。』

拉布艾姆深深低头。

当然,她本就未抱太大希望。

拉布艾姆绝非将托尔等人当弃子,她让她们肉身化的理由,与主为她考虑价值相同。

身为绝对善的她,不能轻易剥夺人类的存在价值。

人类世界的威胁,应由人类应对。

但来袭之恶拥有神力,为弥补劣势,她将托尔等人稍稍“贴近人类”肉身化送出,这是女神略显粗糙的干预真相。

若这些女神能讨伐邪神,自是最好。

善恶无需平等,善的压倒并无不妥,因此拉布艾姆直接派出了托尔等人。

然而,实战中,邪神的力量已成长到非刻意削弱的神明无法匹敌的程度。

她不认为判断错误,但结果上,拉布艾姆已无退路。

『吾主……自受赐神座以来,我始终认为应为人类持书而非持剑。但如今已无可能。恳请宽恕向“暴力”屈服的愚蠢的我。』

——哗!

水潭爆开,拉布艾姆裸体上复上珍珠般透亮的纯白法衣与轻甲,祈祷合掌的双手握住刀身、护手、剑柄皆纯白的双刃剑。

向暴力屈服……这并非投降之意。

而是面对恶毒的暴力,拉布艾姆亦以暴力对抗。

与污秽者同堕一域的狼狈。

拉布艾姆再次泪流,缓缓睁眼。

眼前已无主的气息。

但离去前的言语,她的心清晰接收。

『必将……对恶毒施以圣神之罚。』

拉布艾姆最后闭目,深深低头,起身。

睁眼时,已是空旷的玉座大厅。

『……邪神·天雾灯里。你已无暇忏悔。』

女神美貌蒙上阴影。

恨罪不恨人,因人是对象。

拉布艾姆不再将灯里视为人,而是以毁灭世界的破坏神,决心亲手讨伐……

日出时从【奈尔】出发,斩断阻碍,未曾停步,灯里的进攻势如破竹。

正午阳光直射时,他终于在丘陵地带稍作喘息,数小时来首次脚踏大地。

顺便一提,尾随的人偶化战斗修女“战争姐妹”碍事,已被一扫而空。

她们本就无清醒状态,扫倒仍会起身,颇为麻烦。

但将战马转化为雷普尼尔化后,无差别交配开始,阴道或臀部皆被强行插入,虽不至于呻吟,但也无法继续追赶。

“哦……最初只从根部看,逃跑时也没特意注意,印象不深,但果然好大啊……”

灯里手遮额头,远眺。

地平线上隐约可见城墙与建筑。

仅此,与其他都城无异,但这次明显不同。

一棵巨大到扭曲远近感的树木,隐约透明,越向上越淡,途中完全融入天空的湛蓝。

仿佛真正支撑天空的巨柱。

庄严而神圣。

作为灯里的最终BOSS关卡,却毫无邪恶气息,反倒像从恶魔王手中逃脱的人们安居之地,正准备勇者启程讨伐魔王。

“呵呵呵……怎么想都反了吧。不是我挑战最终BOSS,倒像万恶之源闯入起始之城……真是个烂游戏。”

灯里一贯以游戏视角自嘲,独自窃笑,从初期常用的俯瞰镜取出,开始确认敌方布阵。

然而……

“噗! 喂,灯里大人?这……有点好笑啊♪”

“嗯?”

身旁休息的葵、明美、茜、赫尔。

明美指着灯里腰间,憋笑。

那里是……

——抖抖♡ 抖抖动♡ 抖♡ 抖♡ 抖抖动♡♡

灯里腰间环绕一圈,宛如念珠的数颗黑金宝珠。

从最初的“强者斯露兹”“慰安罗芬”起,之后又有数柱女神袭来,皆被反杀,身体被抛弃,仅宝珠被捕获,挂在腰间。

数量多了,灯里腰间活像通贩的EMS电刺激健身器。

“哈哈……确实。感觉腹肌都要酸痛了。”

“哈哈♪ 女神健身器嘛。”

“真是……你俩笑什么。那些冒出来的母猪女神跟搂着灯里大人腰部发情似的。要我说,最好摘下来。”

““啊……””

“喂喂,连被当摆件的家伙你们也嫉妒啊。”

灯里边透过俯瞰镜观察,边安抚明显语气低沉的葵和明美。

赫尔忽地起身,站到灯里身旁。

『灯里大人……奇怪。圣都传来的生·者·气·息·异常多。』

赫尔皱眉疑惑。

葵和明美歪头不解。

【伊格拉希尔】最大的圣都,居民数量远超其他四都,活人气息多似乎理所当然。

但茜似乎也察觉到一丝异样,凑近灯里。

“这是说……居民没逃走?”

“嗯,像是……城墙周围完全没有人群移动的道路磨损痕迹。……不会吧。”

灯里通过俯瞰镜更仔细观察【海尔隆】。

城墙南侧,熟悉的“芬布尔冬”级大军整齐列队。

毫无紧张或恐惧的无表情修女们呆立,脊背挺直,队列间几个铠甲女性焦躁走动。

可能是援军女神,但数量看来已到极限。

“嗯,这边还好……嗯? 啥? 城内……哈? 市场?”

令人震惊的是,【海尔隆】城墙内,居民竟如常生活。

宽阔街道摆满摊位,贩卖食物杂货,热闹得宛如和平盛景。

灯里疑惑这怎么回事,很快发现不自然现象。

“诶?”

人潮拥挤的市场。

两个年轻男子迎面相撞,明明彼此在视野内,却正面撞倒在地,毫不在意地起身,既不怒骂也不道歉,完全无视擦肩而过。

细看还有更多怪事。

一个摊主手持苹果状水果,向路人推荐般展示,却只是不断左右晃动,永无止境,未向任何人售卖。

另一边,女摊主展开纺织品展示,年轻女顾客凝视,却数分钟仅呆望,女摊主也仅持续展示。

绝对不对劲。

宛如题为“和平日常”的微型模型,嵌入些许机械装置的景象。

“这是啥?”

灯里放下俯瞰镜,歪头疑惑。

他原以为圣都除战斗人员外已空无一人,这景象完全出乎意料,令人困惑。

母猪们也想看,灯里将俯瞰镜递出,手托下巴,思索拉布艾姆的意图。

(操控……还是跟战斗修女一样的人偶化? 但似乎不是用来充当战斗人员。诱饵……不,是“绝不让你破坏这和平!”的挑衅?)

不会是用来当战斗人员。

若连平民都征召,违背拉布艾姆的信念。

那么,最可能的便是证明自身决心的展示。

(既然要守护,干脆不能随便放人逃走后置之不理。索性把守护对象聚在身后? 嗯,不错嘛。不用浪费兵力分散,况且不在这里打倒我,他们就完了……)

灯里大致理清,点头认可。

从搞不清望远镜原理、倒着看还歪头的赫尔手中拿回俯瞰镜,再次观察圣都。

做到这地步,拉布艾姆不可能独自逃跑。

灯里搜寻目标,扫视圣都。

终于,在一切开端的都城顶层阳台上,找到目标女神。

“哇哦~! 女骑士受辱装扮……太懂了吧♪”

纯白法衣配铠甲。

游戏中多次“助兴”的经典造型,拉布艾姆这模样让灯里下意识舔唇,随即自嘲:“哈,还真会不自觉这样啊。”

明明相距数十公里,阳台上冥想般站立的拉布艾姆,却与灯里目光直对。

“啊,糟……暴露了。”

俯瞰镜中,拉布艾姆瞪视这边,伸出一手。

她并未喊话,城中央到城墙外的距离也不可能传声,但她动作一出,墙外大军齐齐前进。

“好嘞!! 干他!! 对方超有干劲,搞得我超兴奋!”

灯里放下俯瞰镜,咧嘴大笑。

身旁母猪们见饲主如此开心,露出痴迷的媚笑。

“啊啊~♡ 灯里大人好开心♡”

“我、我! 要为灯里大人拼命♡”

“请随意差遣,灯里大人♡”

『愿将世间一切献吾饲主大人……♡』

母猪们贴近灯里,抚摸其胯间,媚笑乞令。

灯里感受片刻胯下紧绷的挑逗手指,开口道:

“在东边希格温她们到来前拿下圣都,我会超开心……加油哦?”

““『遵命,吾之饲主大人♡♡♡』””

饲主会开心。

这话一出,不全力以赴可不行。

四头母猪齐齐冲出,【伊格拉希尔】命运之战就此揭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