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尘终于迎来了重见天日的一天。
地牢的昏暗让他的瞳孔适应好长一段时间,人生的经历总算又是丰富了一笔。
“刀不错,送给姐姐如何?”卢婉琳送他到琼州港口,开玩笑地问道。
柳青尘心下怅然,“姐姐,这刀不能送,是李员外一家的命换来的,我要给他报仇。等我千刀万剐那凶手,到时再给姐姐送去。”
他从卢婉琳嘴里得知,这段时间灭门李家庄的凶手根据线索已经找到,目前正在五羊城,已布下暗线跟踪,没有缉拿归案是发现两人身上并没有蛇王鼎。
“嗯。”她的回答很简单,但随即又觉得这样会让少年觉得自己真是贪图他的宝刀。
“我跟你开玩笑的。”
“姐姐,虽然刀不能送,但相识一场,我未必没有其他东西送给你。”
说着他从从腰间掏出一个简单的白色卷轴,递给了这位美女镇抚使大人。
卢婉琳微微蹙眉,疑惑接过,在马上缓缓展开。
下一刻,她的瞳孔微缩,面容从平静滑向震惊,再到欣喜,最后,是无法掩饰的动容。
那是一幅写实木炭素描。白纸之上,一个身披铠甲、长刀在侧的花容月貌般的女镇抚使,独立于旷野之上。
正是那风起之时,秀发扬起,披风猎猎。
她眼神冷冽如霜,脚下万里河山,整幅画尽显英气与豪情。
那一瞬,她仿佛看到了一个不属于凡尘的自己,她真正想成为的模样。
“再见,卢大人,后会有期!”
柳青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头也不回地牵马上船,留下一个装逼的背影。
刚刚默默催动数值面板,这美人对自己好感度已经达到了恐怖的71。
而当初他替程悠扛下杀头的罪责,程悠离开公堂的时候,好感度仅仅比当前卢婉琳高出15点。
哎,可惜好不容易刷上好感度的美妇程悠,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知道去了哪里,看来双修的时间又得推迟不少了。
……
五羊城的晚上夜空如洗,星河璀璨,蛙声一片。
一处不起眼的客栈人字号房内,一个中年男人光滑无须,明显是刚刮过,他换了一袭灰色道袍;另外一个年纪稍长,身着素色交领长衣,一张马脸苦大仇深。
“唐兄,现在该怎么办?你那易容术再给我换张脸行不行?”灰色道袍男子满脸愁云。
马脸男愤愤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草你娘,你说知道那蛇王鼎的下落,结果这一路下来,都快三个月了,连个影子都没见着,你消遣老子是也不是!”
年轻道人唉声叹气,“我也没让你当初把我捞上来,说到底还不是自己心术不正。”
“我草你娘!你个臭道士,鼎是你偷的,你敢说你爹心术不正!”马脸中年男显然没什么素质。
年轻道人不敢顶撞,虽然对方嘴臭,但确实自己也打不过,而且唐门那暗器,用毒防不胜防。
“所以我问现在要怎么办嘛,咱俩现在是同一条船。”年轻道人有点委屈。
那马脸男从木架子船的草席下抽了一根干茅草,放在嘴里就嚼了起来,不屑地看了一眼那羸弱道士,“娘们唧唧的,我倒是想给你换个女儿容貌,就不知你那后门紧不紧。”
马脸男脱口而出,随后眼放精光,这些日子,总感觉被人跟踪,那青楼勾栏也不敢去,憋了一肚子火气亟需宣泄。
眼前这病恹恹的臭道士,看着竟也有点眉清目秀。
“来,臭道士,给你换装易容了。”
那年轻道士,见马脸男脸上贪婪的表情一闪而过,心想大事不妙,这老淫贼想走旱道。
“唐兄,使不得,贫道最近肠胃不好,有点串稀!”
马脸男被点破了心思后,破口大骂,“草你娘个比,老子再怎么饥渴,也是喜欢女人的。明早一早就要赶路,我没时间给你易容,现在搞完早点睡觉!”
搞?!
年轻道人吓得花容失色,往床上一躺把被子裹得紧紧的,屁股死死靠着墙壁,一脸恐惧。
“靠!不弄就算了,反正那画上画的是你,看你敢不敢迈出这房门一步。”马脸男不屑道,解开衣服就打算开始睡觉。
那年轻道人一听委屈万分,大有一种陷入绝境进退两难,在吃屎和饿死之间抉择的慷慨就义之感。
尤其见吴兄开始宽衣解带,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突然“嘤”的一声就低声哭了起来。
那马脸男异常嫌弃地一口吹灭了油灯,粗暴地把被子拽了过来,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便鼾声如雷。
程悠趴在屋顶上听了半天,并没有听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听到后面对话反而有点恶心。
屋内两人正是那青城山道士鱼包渐,唐门大护法唐润峰。那张名动天下的通缉画像,让鱼包渐无所遁形。
每天两人都要使用易容术,唐润峰的易容材料也是愈来愈少,身上背着上百条人命,以及锦衣卫发出的悬赏令,让两人如丧家之犬。
一个四品中,一个五品上的两人组合,足以让大多数武林人士不敢轻举妄动,但若是有悬赏令,那就不一样了。
这就涉及到大昶这套武侠评级体系,虽不严谨,但也是可以参考的。
比如八品下对九品下,那估计一个能打二十个,但如果八品下打两个九品上,不一定有必胜的把握。
五品高手,不包括那南洋扶桑北境和西域,仅仅在东州武林,就五百余人。
所以真要有心拿悬赏合力阻击他们,两人估计没有活路,但好在官府还想揪出背后的疑团,悬赏金额不具有太大的诱惑力。
唐润峰本想在五羊城的粤商帮总会馆搞把大的,然后嫁祸到那个小游商身上,但途中听到那小游商不仅因为金元号,还前科累累,数罪并罚被砍了头。
他没有去深究,其实这只是官府的障眼法,被砍头之人本身罪有应得,只不过多加了一项罪名。
哪怕金元号惨案真大白于天下,也不至于说错杀了人。
鱼包渐因为李家庄灭门案被通缉悬赏,两人进一步的计划只得作罢。
这让本就脑容量有限的他百思不得其解,他问过无数遍那柔弱道士,得到的答案是见过他的人都已葬身大海,至于那小游商,他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也正常,当初若不是自己一直跟踪这道士,见到有人截杀,便从远处潜入海中捞起他,这道士也断然是没活的可能。
不过他也没空去想其中的弯弯绕绕,目前第一是要逃命,第二是逃命途中还能找到那蛇王鼎是最好的。
程悠不敢在房顶上趴太久,好几次跟踪都差点被发现,四品高手的神识果然非同凡响。
她脚尖轻轻一点,找了个树杈躺着,望着星空,愁肠百转。
没了那少年,囊中羞涩,连个人字号房间都住不起了,再不济,来只烤野鸡也是不错的。
可惜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