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日子,狐朋狗友,颂福

傅修衍单独带榆尔回了趟老宅。

西城鸦儿胡同,后海北沿的四合院傅修衍握着榆尔的手,安慰道“今天就是带你回去认个门,家里就老爷子一个人,别紧张。”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当榆尔看见门口停着两辆连号的红旗京A,心里还是不免打起了鼓。

不畏强权是假的。

进了合院,满院的青砖灰瓦。

傅老爷子端坐在正房内的柏木雕纹椅上。

傅修衍颔首“爷爷,人我给带回来了。”

傅老爷子打量眼前瘦弱的女孩儿。

榆尔常年处于挨饿状态,因着肤色苍白,身体纤瘦。

老爷子且有再硬的心肠,瞧着榆尔可怜的脸蛋儿也没了脾气。

他孙子没说错。

跟个小孩儿计较什么呢?

到底是自家血脉。

榆尔顺势喊了声爷爷,手腕上便多了套翡翠玉镯。

沉甸甸的。

榆尔不觉得重,面上笑得更甜了。

一切都顺利的不可思议,顺利到榆尔无暇顾及其中究竟掺杂了几分算计,又有几分真心。

作为傅家的“私生女”,该有的觉悟榆尔都有。

傅家愿意给的,哪怕是施舍,她都会笑着双手接过。人要是给她甩脸,她耐心受着也就完事了。

认祖和家宴的时间定在了七月末。

傅家请人算好的日子。

至此,榆尔的身份基本尘埃落定了。

就差走个过场。

从老宅出来,司机驱车前往SKP榆尔对奢侈品的概念为零,动辄上万的价格让她头大。

“榆小姐多漂亮啊。”某高奢店女sa倾情夸赞。

榆尔心如明镜漂亮的不是她,是身上的Givenchy大几万穿在身上,能不漂亮吗,换做是个骷髅套麻袋,只要穿的牌子够响亮,这些人也能给你夸出花来。

榆尔常觉得自己瘦的难看,可全身镜里陌生的女孩儿又让她陷入了沉思。

她那小身板是怎么装进这些布料里的。

最小码的Chanel修身裙装勾勒出榆尔的腰线,黑发轻挽,裙摆之下的双腿纤细笔直。

今年推出的山茶花系列寓意为纯白无瑕。这套白裙穿在榆尔身上,倒还真显出几分“千金小姐”的意味。

傅修衍乐意为榆尔的漂亮买单。

他耐着性子坐在贵宾室里,看着榆尔换了一件又一件,女孩换装的每一套他都很满意。

于是,好几位服务的女sa趁着傅修衍刷卡消费的间隙缠着榆尔留下了联系方式。

傅家长子的身份摆在那儿,她们根本不敢僭越。

可做这行的,最不缺的就是心眼,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傅修衍身旁的榆尔才是那个香饽饽。

落日粉霞,华灯初上。

许是看出了榆尔的抗拒,选择晚餐的地点悄然远离了CBD。

老话说,前门楼子九丈九。

坐落于东城前门大街的露台餐厅,北京中轴线上的建筑群在这儿一览无余。

相比起繁华的商务区,古朴自然的钟楼景观更能让榆尔心安。

牛排配鹅肝。

量少的稀碎,价格那叫一牛逼。

看到账单上的数字,榆尔表示,有钱人的生活情调,她无福消受。

待回到别墅,已是漆黑一片短短一天,比捡瓶子都累。

更累的是,傅渊明天要请朋友来家里聚会,点名要榆尔也参与其中。

傅修衍应允,他告诉榆尔,来的人都是北京F中的学生,榆尔早点认识也好。

榆尔踩着皮鞋上楼,傅修衍叫住了她。

“大哥,怎么了?”

好半天,傅修衍才低声道“你今天,不开心吗?”

榆尔粲然“和大哥在一起,我很开心。”

她感觉得到,她这个大哥对她是真好。

负一楼的桌球室。

嘻嘻哈哈的聒噪声隔着道门闯入榆尔的耳朵。

榆尔微笑,她做好了心理建设,抬手敲门。

开门的是个粉雕玉琢的娃娃脸,见来人是榆尔,眼角笑意藏都藏不住,自来熟的往榆尔身边凑“哟,是妹妹吧。”

“这怎么能让妹妹拿呢,我来。”

梁廷衡接过了榆尔手中的盘子。里面放着保姆准备好的甜品。

榆尔弯了弯唇角“谢谢”

梁廷衡笑嘻嘻道“害,客气。”

他转头大声张扬“我说,大伙儿都把手里的活放放,没看见妹妹带着甜品慰问咱儿几个来了。”

傅渊正探出半张身子,一杆进洞。

旁边倚着台球桌看他打球的男生,指尖轻扣打火机,火光一明一灭,嘴里咬着根烟,眼睑懒懒耷拉着,吊梢眼氤氲出几分漠然,神情闲散又冷淡。

周遭还围着三四个高大的身影。

闻言,一屋子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门口的女孩儿身上。

榆尔迅速作出反应,她迎着众人或好奇,或打探的视线,面不改色的走到傅渊身旁,嘴甜的喊了声二哥。

罕见的,傅渊轻声应了她。

梁廷衡兴起,带着榆尔挨个去打招呼,非让人一口认一个哥。

傅渊握着球杆起身,梁廷衡见势不妙,捂着心口连连往后躲“哇,傅二,为了两句话你要谋杀好友啊。”

不得不说,梁廷衡这人有点儿意思。傅渊笑骂了他一句,大伙儿乐了。场子才算重新热络了起来。

梁廷衡乐呵呵的拉着榆尔坐在真皮沙发上。

“哎呀,这镯子真好看。”

榆尔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她手腕上除了枚银镯子,再无其它。

银镯子本身真不值几个钱,但寓意特别。榆尔保管好了翡翠手镯,独独留下了它。

榆尔没答话,她暂时还没摸清眼前的人为什么要对她示好。

梁廷衡喋喋不休“你手上这银镯子可是开过光的。”

“你大哥往寺庙捐了一百多万呢。”

榆尔抬眸看他,这会儿她脸上没了伪装,实打实的疑惑。

梁廷衡不可置信,转而忍着笑“妹妹,你不看新闻的啊。”

准确来说,是一百零八万。

傅修衍连夜托人在寺庙开光的银镯子价值六百块。

当他为榆尔亲手戴上这枚开过光的银镯子时傅修衍认了,此后,榆尔只能是傅家的人。

无论生死。

隔天清晨,本该出现在四合院的身影踏入寺庙门楣,身后跟着的黑衣保镖拎着二十寸箱子的红票子。

纵言道,家家弥勒佛,户户观世音。

烟火缭绕,香线燃烬,点点香灰落入香炉。

主持道,心诚则灵。

一百零八万香火钱,是傅修衍供奉的诚意。

只为一人接风洗尘,积德祈福。

天王殿外,古刹梵音。

功德簿上,刻下榆尔的名。

为这女孩艰苦卓绝的十七年。

持香虔首,三拜无量寿佛。

言南无者即是归命,言阿弥陀佛者即是其行,以斯以故,必得往生。

愿他妹妹百福骈增,所求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