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之时,洞外,是雨后初晴的清新世界。
潮湿的泥土和断裂的枝叶散发着独有的气息,几缕金色的晨光,穿过洞口低垂的藤蔓,斜斜地射入洞中,在潮湿的石壁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也为这片幽暗的避难所,带来了一丝久违的、温暖的生机。
篝火早已熄灭,只剩下一堆尚有余温的灰烬。
我缓缓地坐起身,身体因为昨夜的悲伤与寒冷而有些僵硬。
我转过头,看向身旁,离恨烟还在熟睡。
她侧躺在那堆柔软的干草上,身体微微蜷缩着,像一只寻求温暖和安全感的小猫。
那袭早已破烂不堪的黛绿色长裙,经过一夜的翻转,此刻更是凌乱地裹在她身上,却也因此,勾勒出了她那令人心神摇曳的、极致的曲线。
一抹晨光,恰好落在了她的身上。
光线温柔地抚过她清丽的脸庞,她那长长的睫毛在光影中投下淡淡的阴影,挺翘的鼻梁小巧而精致,那双曾冰冷如霜的眼眸此刻紧闭着,让她整个人都卸下了所有的防备与锋利,只剩下一种属于少女的、纯粹而宁静的美好。
她那平日里总是紧抿的唇,此刻也微微张开,露出一点贝齿的影子,呼吸均匀而平稳。
这一刻的她,圣洁得如同一尊沉睡的玉像,让人不忍亵渎。
然而,当我的目光顺着她优美的颈项,缓缓下移时,我却感到自己的呼吸,猛地一滞。
那破损的衣襟,根本无法完全遮掩住她胸前那惊心动魄的丰盈。
晨光之下,她硕大的雪白饱满,如同两座被云雾缭绕的圣洁雪山,随着她平稳的呼吸而微微起伏,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而那破损的裙摆,更是堪堪遮住她最私密的禁地,却也因此,将她那双修长圆润、光洁如玉的大腿,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我的眼前。
她的睡姿,是一种完全不设防的舒展,一条腿微微蜷起,另一条则自然地伸直,那流畅的曲线,从纤细的脚踝,一直延伸到浑圆的大腿根部,消失在裙摆的阴影之中,引人无限遐想。
美丽,与淫糜。
圣洁,与诱惑。
这两种极致的、矛盾的气质,在她的身上,形成了一种足以让任何男性都瞬间疯狂的魔力。
我猛地咬住自己的舌尖,剧烈的疼痛让我瞬间清醒了几分。
不行!
我不能……我不能再有这种龌龊的念头!父亲初逝,她……她是为了救我才身陷险境的伤者!我怎能……怎能趁人之危!
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心中的罪恶感与身体的原始欲望,在我体内展开了激烈的交战。
最终,那份源自我内心的、对她的怜惜与守护之心,战胜了一切。
我小心翼翼地,脱下了自己身上那件还算干燥的上衣。
那是一件粗布短衫,上面还带着我的体温。
我轻轻地,将它盖在了离恨烟的身上,遮住了那片让我几乎失控的春光。
做完这一切,我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从怀中,取出了父亲留给我的那份药方手稿。
我将手稿展开,借着洞口的光亮,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地,仔细研读。
我必须做点什么。我必须让自己的脑子动起来,才能压制住心里那些不该有的念头。
越读,我就越想到父亲生前对我说的话。
药方是我活下去的本钱?
我想哭,却再哭不出来。
我就这样,一直静静地坐在她身旁,研读着药方,等待着她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轻微的嘤咛,将我从药方的世界中拉回。
离恨烟醒了。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那双清澈的眼眸中,还带着一丝初醒的迷茫。
当她看到近在咫尺的我时,身体下意识地便想向后缩。
但随即,她便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件不属于她的、还带着男人体温的粗布短衫。
她的动作,猛地一滞。她抬起头,看向我,那双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你醒了。”我声音沙哑地说道,然后迅速地将目光移开,不敢再看她。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坐起身,将我的衣服,轻轻地放在一旁,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那破烂不堪的裙摆。
山洞内,再次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现在,我们必须考虑未来了。
“离恨烟,”我首先打破了沉默,我的目光落在手中那份药方上,“你体内的媚香之毒,我父亲已经找到了破解之法。”
她的身体猛地一颤,那双清澈的眼眸中,瞬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
我将手中的药方递给她。
“这药方,名为‘清心露’。所需的药材,都并非什么奇珍异草,你我二人合力,不出三日,便能在这山中尽数寻到。”我沉声说道。
她接过药方,那双清冷的眼眸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然而,很快,她那刚刚舒展开来的眉头,便再次紧蹙。
“可是……”她看着我,声音中带着一丝迟疑。
我明白她的意思。
“是啊,”我苦笑着,接过了她的话,“药材易得,可……煮药的锅,我们哪里来呢?”
这是一个最简单,却也最致命的问题。我们身处荒山野岭,远离人烟,身无长物。没有锅,就算找到了所有药材,也无法将它们熬制成汤药。
离恨烟的眼中,那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再次变得黯淡。
“我有办法。”我看着她,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我心中已有打算。
我不等她回答,便转身冲出了山洞。
我循着记忆中的路径,向着山林的更深处跑去。
在那里,住着一户与我相熟的、以打猎和采集为生的收林人。
那户人家的主人姓孙,是个独身的老汉,平日里与我父亲关系不错,我偶尔会用草药,去换他打来的野味。
我气喘吁吁地跑到他那间简陋的小木屋前,将我的请求,向他尽数说明。
我没有提合欢教,只说我妹妹身染重病,急需一口铁锅,熬制救命的汤药。
孙老汉是个热心肠,没有丝毫怀疑,立刻便将他家那口用了多年的、锅底漆黑的铁锅,借给了我。此外,我还借了两套衣裳。
我从怀中,取出几点碎银,不由分说地塞给了他。
“孙大叔,这锅,算我买下了。这银子,您拿着,以后若是有什么头疼脑热,尽管去城里最好的药铺!”
说完,我扛起那口沉重的铁锅,在孙老汉震惊而又感激的目光中,转身离去。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便在这山林之中,开始了寻药和炼药的过程。
我将药方上所需的药材,一一画给离恨烟看。她虽然不懂医理,但记性却极好,很快便将所有药材的形状和特性,都牢牢地记在心里。
三日之后,我们终于采齐了所有的药材。
山洞内,篝火熊熊燃烧,那口漆黑的铁锅架在火上,锅内,各种药材在清澈的山泉水中,翻腾、熬煮,散发出浓郁而又带着一丝苦涩的药香。
我守在火堆旁,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火候,将一份份药材,按照药方上记载的顺序,依次投入锅中。我的心神,前所未有的专注。
这不仅仅是一碗汤药,更是离恨烟的希望,是父亲的遗志,也是我……对自己的证明。
至少,我熬出药了。
当锅内的药液,最终熬制成一碗浓稠的、漆黑如墨的汤药时,我感到自己几乎要虚脱。
我用颤抖的手,将那碗滚烫的汤药,盛入碗中,端到离恨烟面前。
“喝吧。”我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她看着那碗散发着苦涩气息的汤药,又看了看我,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没有丝毫的怀疑和犹豫。
她接过药碗,仰起头,将那碗漆黑的药液,干净利落地,一饮而尽。
我的心,在那一刻,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我紧张地看着她,生怕出现任何意外。
我毕竟只是一个第一次独立熬制如此重要药方的年轻医者,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为某些细微的失误,将她……将她毒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离恨烟的脸上,渐渐泛起一层不正常的潮红。她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难道……难道真的失败了?
然而,就在我准备不顾一切地为她施针,将药力逼出时,她那紧闭的双眼,却猛地睁开了!
那双清澈的眼眸,此刻亮得惊人,仿佛有两团火焰,在其中熊熊燃烧。
一股前所未有的、磅礴浩瀚的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从她的体内,猛地爆发而出!
轰——!
山洞内的篝火,瞬间被这股强大的气息吹灭!我整个人,也被这股无形的气浪,震得向后倒退了数步,险些摔倒在地!
离恨烟的真气,滔天而出。
那股自她体内爆发出的磅礴真气,如同山洪过境,将小小的山洞冲击得一片狼藉。
篝火的灰烬被吹散,我踉跄着倒退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而离恨烟,则静静地立在山洞中央,双眸紧闭,周身环绕着一层肉眼可见的、纯粹而浩瀚的白色气流。
毒,已尽数解了。
我成功了。
我凭着父亲留下的手稿和自己的一腔孤勇,竟真的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喜悦与疲惫,同时涌上我的心头。
许久,她身上那股滔天的气息才缓缓收敛,尽数归于体内。
她睁开眼,那双清澈的眼眸,此刻亮得惊人,仿佛洗去了所有尘埃的宝石,不含一丝杂质。
此刻的她,穿着我从孙老汉那里换来的粗布衣裳。
那衣裳洗得发白,还打了几个补丁,穿在她身上,显得格格不入。
然而,正是这最朴素的衣物,反而愈发衬托出她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之姿,以及那窈窕修长、已然初具风情的少女身段。
可这美若天仙的女人,现在却散发着一股……冷漠的力量。
那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而是一种超脱于凡俗,仿佛能洞察一切的强大。
她,是力量本身。
我不敢再多看,生怕自己再次失态。
我转过身,将锅里剩下的“清心露”又熬了一遍,给自己也灌下了一大碗。
这药虽然苦涩无比,但却能让我像她一样,从此免受那“相思引”媚毒的侵扰。
我们就这样,在山洞里又调养了数日。
我每日都会再熬几锅汤药,用竹筒装好,以备不时之需。
而她,则每日盘膝打坐,将体内那股因解毒而爆发的真气,彻底巩固、吸收。
她的功力,在这次生死考验之后,显然又精进了不少。
我们的交流,也在这几日里,变得越来越自然。
虽然依旧是我说得多,她听得多,但她的眼神,却不再躲闪。
她会静静地听我讲述父亲的往事,听我念叨那些山野间的趣闻。
偶尔,当我说到兴起时,我甚至能看到她那清冷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真实存在的笑意。
直到第五日的清晨,她终于决定下山。
“接下来,你怎么办?”她站在洞口,看着山外那片广阔的天地,轻声问道。
这是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我们彼此心里都清楚答案。
“你觉得我还能去哪?”我苦笑着,背上了我的药箱和那柄沉重的“临渊”,“父亲的大仇未报,合欢教的妖孽未除。我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从今往后,你去哪,我便去哪。”
她没有回头,只是那纤细的肩膀,微微颤动了一下。
我准备随她去复仇。
我的银针,既能给她提供最及时的救治,也能在战斗中,辅助她,扰乱敌人。
虽然,我还是用尽全身的力量,也拔不出那柄“临渊”。
我们一路直奔兰陵城,目标,正是那罪恶的巢穴——红袖坊。
这一次,我们没有再像无头苍蝇般鲁莽行事。在城外的一处密林里,离恨烟叫住了我。
“我们这样进去,只会被当成刺客。”她看着我这一身粗布衣衫,又看了看自己身上那同样朴素的装束,清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近乎于“筹划”的神情,“红袖坊是兰陵城最高档的绣庄,出入的,非富即贵。我们要想混进去,不打草惊蛇,就得换一身行头。”
我这才恍然大悟。我只想着报仇,却忘了这些江湖上的门道。
“那……我们去哪换?”我有些茫然地问道。
半个时辰后,兰陵城内最华贵的成衣铺“锦绣阁”中,我和离恨烟,正经历着一场充满了扭捏与尴尬的“变装”。
我换上了一身月白色的锦缎长袍,衣摆和袖口用银线绣着精致的流云纹路,腰间系着一条镶嵌着美玉的宽大腰带。
铜镜中的我,少了几分山野的质朴,多了几分文质彬彬的富家公子气。
说实话,我浑身都觉得不自在,仿佛被一层华丽的枷锁束缚住了。
而离恨烟,则换上了一袭淡紫色的曳地长裙。
那裙子的料子,如同月光般轻柔,上面点缀着无数细小的、用银丝绣成的梨花。
她的长发被店里的绣女巧妙地盘起,插上了一支步摇,走动间,珠翠轻晃,叮当作响。
她那清冷的气质,被这身华服一衬托,竟平添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贵气与娇媚。
“公……公子,您看,小姐穿上这身,简直就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啊!”一旁的店小二,满脸堆笑地奉承着。
我的脸颊一热,下意识地便想反驳“她不是我小姐”。
然而,离恨烟却先一步动了。她走到我身旁,在那店小二暧昧的目光注视下,极为自然地,伸出手,挽住了我的手臂。
她的动作,轻柔,却不容抗拒。
我整个身体瞬间都僵硬了。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手臂上传来的柔软触感,隔着几层衣料,依然能感受到那惊人的弹性,以及那股独属于她的、冰冷的幽香。
这是我们之间,第一次,在如此清醒的状态下,做出如此亲昵的举动。
我能感觉到她的手也在微微颤抖,显然,她比我更加紧张和不自然。但她那张清丽的脸庞上,却依旧维持着那份冰冷的平静。
她麻利地付了钱。
“走吧,邵儿。”她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那一声“邵儿”,让我的心,再次漏跳了一拍。
我们就这样,在旁人眼中,如同一对再正常不过的、出来游玩的富家情侣,走出了锦绣阁,直奔那罪恶的源头——
红袖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