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嵩?”副队一脸诧异。
眼前这群人,竟是传闻中,杀伐果决,争强狠戾的剑修?
赤嵩派至上而下,领头王承志,筑基初期,两位内门弟子,炼气后期,其余二十人,均为具有灵根之姿,尚未炼气弟子。
“是极,那是承志师兄。”师弟递上文牒:“在下朱鹿角,还有位师妹是段鸢翼,三人已入仙门,同领门派众弟子二十位,进城游览。”
副队看着陪笑脸的鹿角,以及他身后,一群人团团将承志包围,手忙脚乱地帮他擦药抹膏,有人安抚,有人捶肩,还有人端茶递水。
摇摇头,抛下两字“等着”,便拿通关文牒上楼去找队正。
队正正在塔楼隔间,确认方才入城的众多商徒身份,无一疏漏后,才接过副队递上的文牒,队正往楼下望去,心头算数:“缺了一人?”
副队抬颚,遥指不远的墙垛。
队正随之仰头望去,却见一位女子绕着潇月,笑语不断。那女子飒爽英姿,眉峰神情不逊男儿,惟有瀑发飞舞,长腿秀足,显露女儿身姿。
“是段姑娘?”队正纳闷,怎么这般⋯⋯呃⋯⋯不知庄重?还是东陆人士都如此热情奔放?
“是。”
“那位⋯⋯是王小仙?”队正复又低头,看向众星捧月的承志。
“呃⋯⋯应当无误。”
“人不可貌相。”队正勉强评论一句。
“也许是装疯卖傻,欺敌以弱?”
“嘿!”队正笑道:“都已入仙门了,还需如此行事?算了,去跟苏公子通报一声,便让他们进城吧。”
“遵命。”
副队出了隔间,朝苏公子走去,只见段姑娘绕着他秀指连点,巧笑倩兮。
“你看!公子,我这招如何?”段姑娘以指为剑,斜斜刺去。
“嗯⋯⋯”潇月随意挡开:“软绵无劲。”
“当真?”段姑娘喜上眉梢。
副队看那被架开的指剑之气,在地砖上刺出一洞,心里纳闷,这叫无劲?
而段姑娘被批评后,反倒更是开心,又换了一招,但同样被苏公子给轻松化解。
“禀报苏公子。”副队不敢太过靠近,隔了一丈提声:“赤嵩派为首王承志,协同门派众弟子,共二十三人,进城。”
不待潇月回应,段姑娘双眸放光:“原来公子姓苏啊!”
“行,把文书备一份予我,再送一份至朱雀院。”潇月没理段姑娘,点头回应。
“遵命。”副队抱拳退下。
“姑娘不跟着同门行动?”
段姑娘摇头:“无聊,师兄们整天叽叽喳喳,就是不爱练剑哩,苏公子,你拔剑跟小女过几招嘛⋯⋯”
“待我下职。”
“一言为定!”段姑娘举起粉拳,竖起尾指。
“嗯?”
“拉勾,拉勾!”
“唉⋯⋯”潇月不情愿的伸指。
“嘻嘻。”段姑娘将勾指晃了三下,随后翻身下墙:“记得来『凤霞客栈』找我喔!”
潇月看她落地后,迅速追上已入城的赤嵩派众人,那人群里,承志似乎还在吐舌,让师弟们确认长度。
真是⋯⋯青春。
潇月感慨,漫步回至墙垛,目光审视墙下人龙,一眼扫过,均为凡夫俗子,来回确认,每位进城人士,如此这般巡视,观看众生百态的喜怒哀愁,倒也是另一种雅趣。
不过这一上午,除去赤嵩派,便再无修士进城了。
午时,日正当空照,寒意减。
朱雀院修士前来与潇月交接,是前几日见过的高矮两小仙,高者去寻队正,矮者对潇月拱手,待卫队确认后,潇月拿了一份赤嵩派备档便准备离去。
“敢问⋯⋯”矮小仙指着石砖坑洞。
“喔。”潇月恍然:“方才赤嵩派段姑娘,以指为剑,过了几招。”
“剑气透墙?”矮小仙瞪眼:“是筑基小仙?”
潇月摇头:“段姑娘方入仙门。”
矮小仙蹲身,以指入洞:“这气劲⋯⋯难怪总说剑修猛劲⋯⋯”
潇月颔首,抬步落阶至墙下,对几位脸熟的卫兵摆手,便朝大街迈步。
城墙上,高矮两小仙,看着潇月远去的背影,又对走道石砖留下的剑孔品论,高个抓须,矮个咋舌。
白虎街过是丹凤,正午时刻,更是车水马龙,潇月脚步一转,随着拥挤人群,逛起丹凤大道,沿途吃食小贩不断,服饰珍玩无数。
忽有一诺大庄园,典雅秀丽,飘香远溢,园外还有无数女子撑伞谈笑,莺燕芳姿,引起众人驻足,潇月经过一看,原来是倾城满园。
潇月本想掏出袖中之帖,入园一观,只是想起绿竹跺足模样,又将帖子收回,继续前行。
往南再过两小街,又传来喝哟人声,众人在门外围观,有人拍手叫好,也有人被扫地出门,潇月一探,只见门上挂着『天下我有』的张狂金字。
『是了。』潇月心中暗道。
举步上前,入门前,得先将长剑解下交给守卫,后又被盘查一番,确认身上无暗藏道具机关,才容许踏入院内。
聚宝坊,前坊后院,前坊楼高五层,远观似玲珑宝塔,金碧辉煌,后院层层关卡阻拦,非贵宾重客无法入内。
前坊一楼,有八面骰桌,每桌聚众五六人,外围还有摇椅暖凳,供人休憩,四根梁柱旁则是供应茶点之桌,有茶有酒有小吃,靠外墙边四角,还有投壶局,每局十来人相争,局毕,再轮下一组争冠。
欲上二楼,得先示出本金,潇月露出袖中千两银票,守卫便客气让道,与一楼喧闹相反,二楼稍静,九张棋桌,每桌四人,聚精会神打量对手,外围放躺椅暖榻,专人侍奉茶水糕点,绕梁柱则有典当兑金之案,可当珠宝首饰与衣裤鞋袜,来者不拒,四面墙边设有长桌,每桌配荷士发牌,赌客尽兴或输光,便离桌。
再上三楼,银两已无用,得有贵宾券方可通行,潇月遥望,应是都城达官贵人所在之地,询问侍卫,宾券得在聚宝坊消费满五千两之数,方可申请。
“听闻开春有场赌赛?”潇月再问。
侍卫笑道:“过完春节,开工隔日,便是赛局之始,贵客届时务必赏光。”
“赌什么?”
“自是叶子牌了。”侍卫见潇月有兴趣,便继续讲解:“报名时缴纳一百两,便可在一楼赌桌参赛,首日最胜五十位,隔日再抽签分成五组,胜出五位,第三日再跟坊主决赛。”
“坊主,金银阎王?”
“嘿嘿。”侍卫摇头:“贵客面善,怕是不曾来过,阎王是外头取的,咱们日后称坊主便可。”
“是。”潇月点头:“那赢了有什么好处?”
“哈哈哈⋯⋯”侍卫大笑:“据闻坊主有个有市无价的仙宝,或许能将它赢到手。”
“喔?”
“小哥别想太多。”一旁的赌客靠近道:“几十年来,从没人赢过。”
“那是,那是。”另一旁的男子也附和。
侍卫歪头想了想:“在下记得祖辈曾有人赢过一回。”
“几十年前的事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嘲笑:“老头我那时都还是个娃呢!”
“这么难?”潇月不解。
“嘿。”老头步履蹒跚:“叶子五十二,下注比大小,看似简易,实则算计。”
“喔?”
“小哥来玩几把便知。”“是啦,是啦,上桌便懂。”“哈哈哈⋯⋯赌桌上无父子。”
潇月玩了骰,投了壶,军棋、兽棋、跳棋,样样下过几轮,再上牌桌玩了几注,无奈手牌好时,别人不跟,牌坏时又不敢压,几回下来,便已阮囊羞涩。
待出了聚宝坊,天色已暗。
这塔楼设计精妙,让人不知时光流逝,虽有木窗,但室内灯火通明,且窗外贴蓝天白云之画,使赌客不晓昼夜。
潇月想着牌,漫步至朱雀院。
入院回房,尚未宽衣,便响起敲门声。
“苏公子。”彩蝶提声:“您的行囊我取回了,方才看您回院,小女便急忙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