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盐使

离家八日,退了夏,秋便要来。

宝和一地,地处运河带,自前朝便已是漕运港口。

南北往来货物过境有半,当为富庶之县。

(前朝:先皇或前一个朝代的意思,此指先皇。故事背景是在本朝第2个皇上执政下发生的。)

今朝新改,干钢待定。自前朝起,此地盐商运,贩取缔不行,现官府下令:招商合营,以启盐业。

听闻此令,宝和县李,宋二家自是相争。

李协近日颇为烦恼,朝廷派了一宦官监督事宜,却不知那宋二爷早他一步讨好,如今勤晚……只恐事已不成。

李源友知道此事,只不过让他兜罗着讨好一个宦官,打心里是不愿意的。

此番父子二人当真错怪了,那宋二爷虽然把人伺候的舒舒服服的,但实不是办事之人。

常公公自知此事干系重大,吃喝玩乐找宋二爷,办事还需靠谱之人。

……

仙淑院内,花钰正采花做观,几朵早开的红菊正插在水瓶中。

风吹的长发飘飘,好一个风中美人!

“秋风正大,还贪凉!”

一股香风来,花钰转头间李源友披风便在肩背上。

“你回来了,可好看?”

这两日他尽学丹青去了,只不过都是身上人教习的。

“进步神速!自是好看!”

画的是秋荷,几片残叶,欲飘落的花瓣便成哀伤基调,只不过好在水活的灵光,也不尽是死气。

“今日可过得舒心?”

“家里什么都有,若说不舒心只怕是少了个人。”

“是谁?”

“还问?”

花钰用洗过墨的毛笔在人鼻尖一点,往后一仰,腰抵着桌含笑看着李源友,只见美人面若白荷,腰若柔柳,偏是娇羞。

“真是栽你这了!”

只把人一扑,李源友自是快活了。

风萧而去,红晕满天,几缕夕阳透着窗户飞进。

两人面色红润,许是光照的还是心慌的?相依而谈,已是知音。

“如此……那老爷是怎么想的?”

“老爷正磋磨着,只道难矣!”

花钰看着俊朗的脸,心下一动。

“算来已有半月,若对那姓宋的满意只怕早已回朝报命。”

“依你看,此事还有机会?”

天下之事无过于获利,无过于分利。

算上前世磋商的经历,花钰可比这读书修道的李秀才李仙君看得透彻。至于其父……也只是身在山中不识山。

他还得完成系统任务,于是便尝试着道出自己的见解。

话毕,李源友也躺不住,目光满是震惊,只拉着人又亲又啄,一口一个宝贝。

他得了计策这便要交于李协,只一边穿衣一边束发,又道:

“等我与老爷谈细,再回来用膳,若饿了先吃些小食。”

“好,只等你。”

又是一番亲近,李源友这才去见李协。

话不投机半句多,他这么一去便是一个多时辰,看来聊得很详细。

又是几日过去,即离家十一日时,李协按计策得到常公公的认可,许为此地送盐使。

与此同时,花钰大脑中显示任务完成,系统也发放了奖励。

左手一块白绢布,右手一枚金丹药。绢布上有娟秀小字几行,读罢花钰心中有了个打算。

而至于……复阳丹,他则收在一个首饰盒子里,又垫进自己的衣物中,看来并不打算给李源友。

正念着人,人便来了。

李源友自李协那处退下,虽说不管家务,但仍会知晓,只因即将往省城参与乡试,也因其为李协指定的接班人。

经此一事,李源友对他刮目相看,也不由得好奇起他的身世。

一查,竟然还是个痴呆了十六年的傻子……不过再怎么样,他终归是喜爱花钰的。

“老爷说本月十七便是个好日子,当纳你进门,你意何为?”

“自是极好的,人都是你的了,不怕不给我名分,何况……”

“哦?怎么不说?”

“何况夫君待我细贴如肌肤,我心已足!”

“小嘴真甜!那便与我肤亲肤亲!”

两人又闹腾上了,也不知外头白日煌煌。

……

正晌午,李源友赶着赴会去了,金装玉点,说是上天的仙君也不为过,正从大门而去。

紫月接了下头人的话,听闻是花钰的“熟人”,正往小偏门去。

一开户,就见一烟鬼。

旺儿闻声直拜,还以为是传话的老伙姨。

“奶奶,公子可见我?”

一抬头,便咦了一句。

“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

“哦!这位姑娘,小的叫旺儿,自以公子说他便明晓。”

“可有什么事?”

“家里出事,囊中羞涩……只求姑娘通报一句。”

旺儿眯着眼,一嘴咧开,双手磨搓只是呆笑。

“好……”

紫月看着满身汗的人,最终是应了一句便合上门。旺儿只以为人走了,没想到又一会一顶草罗帽丢来。

“大热天的,晒毒了可不好。”

“多谢……多谢姑娘!”

紫月笑了一下,便往仙淑院报信去了。不待多久,花钰便见到了紫月,只听她讲来。

“……原先是我一个伙伴,想来也是实话,只不过……”

只不过他没有半分钱财,虽衣食无忧,但听不见半点铁音。

岂不典当货卖周围之物,便是蒙着眼摸一件出去,也算是发了财,只怕不合礼仪。

紫月见他为难,立刻道:“奴婢这几月的月钱还有一些,这就拿与公子支配。”

“欸!……那多谢了,只当我借你的。”

“公子之恩,紫月不敢忘。”

这等世道也难得她有报恩之心,忘恩负义的人多着呢。

只倒了茶,还未晾凉,紫月便从通铺回来,手中提着一灰皮袋子,待走近了便卸下来看:

“公子,这是二两银子和五百钱,还有一把银簪,想来也值个一两银子……”

看得出来,这是把所有积蓄拿了出来。

“难为你了,你我皆为浮萍之人,自当相依!”

“为公子做事是奴婢的福分,公子心善也当有大福气!”

闻言,花钰更加觉得“奴婢”这两个字太难听了,想了想便笑道:“我自小便想有一个妹妹,你也比我小上几岁,可愿做我的义妹?”

“这………不合”

花钰抬手打断,双眼如炬:“不必说什么假话,我想听真话。”

好一阵安静,她终于从虚伪中走了出来。

“谢谢……谢谢哥哥。”

人与真情相隔太远太久,总是在再次感受时落泪。

“不哭不哭,我在!”

一安慰,人又哭得更大声了。但她也明白, 花钰不便见外男,自己还要去送银子。

“那奴婢……我去送银子了。”

“去吧!我等你回来。”

花钰笑着摆手,原来这偌大的府邸还有这般的真情。

日头越发大了,旺儿只怕要被晒死了,见人迟久不来,左右动了离开之心,却又被头上的草罗帽按着等回信。

所幸,紫月没再让人苦等,门又开,这回人也站了出来。

“这是公子的心意,公子初入府中,积蓄浅薄,只托我说有难再来。”

“哦!多谢公子多谢姑娘!”

旺儿笑呵呵接过,他庆幸没有看错花钰,也庆幸今天来借钱。

“谢公子就是了。”

“自然自然!都该谢的!”

旺儿作揖垂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拜财神呢。

紫月笑笑,便推辞离去。

见此,旺儿也收好银子,就“回家”去救病重的老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