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淋浴间,热水从头顶倾泻而下,滴滴打在她肩颈与后背。
她洗得很久,却不是因为舒坦——
是因为害怕出去。
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个挥之不去的预感——
“他会在外面等我。”
中午上完药的那句话:“每天晚上睡前,我会跟你算总帐。”
那句话像钉子一样钉在脑中,怎么都拔不掉。
她咬着下唇,边冲身边回想,今天到底哪里又搞砸了?
有吗?
有欸!
她越想越烦,最后直接骂了一声:“干。”
但还是伸手关掉了莲蓬头。
她擦干头发,穿上家居服,呼出一口气。
走出浴室的那一刻,她像走上刑场。
……
她的预感没错。
他坐在房间的沙发上,安安静静地坐着,仿佛等着一个既定的时刻。
他抓着昨天那把戒尺,在手里转着,看似轻松,但空气里却渗着一种压迫感。
她站在浴室门口,看着那场景,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变态、暴君。”
但她不敢说出口。
她只放轻脚步,一点一点走过去,站在他面前。
他没看她,只轻声开口:
“说吧。”
她心脏一缩。
“你觉得今天,有什么事该受罚?”
……
她没有马上回答。
而是低下头,盯着地板,仿佛上面会有正确答案。
她知道他不是要她列清单,他要她承认。他要她自己说出来。
——这是程序的一部分。
羞辱,诚实,忏悔,才是这个人眼中“受罚”的起点。
她咬了咬嘴唇,在心里骂他一遍又一遍,但声音却很低地开了口:
“……我挑食。”
“还有……我早上没有好好看书,去看电视了。”
她越讲声音越小。
那不是道歉,那是自白。
她不是在乞求原谅,而是在等审判。
她低头自白完之后,空气陷入短暂的沉默。
沈柏川才抬起眼,语气仍然平静得像在对下属进行会议简报:
“还有。”
她微微一怔,抬头。
“你今天骂脏话了一次。”
“……我?”她皱眉,一脸问号。
“哪时候?”
“中午吃饭前。”他语气不带任何责备,只是阐述一个事实。“你小声地说了一声『干』,你以为我听不到。”
她脸色僵了。
——他真的有听到?
那声音明明很小,小到只是她自己咬着唇吐出的一个音节,象是无声的反抗、怨怼,或者仅仅是那点不甘愿的压抑。
但他不只听到了,还记下了。
她心底有什么东西一瞬间被锁得更紧——那种“他真的一直在看着”的感觉,让她有点发冷,又有点温暖?
……
沈柏川继续道:
“挑食,今天有两次。早上是红萝卜,中午是花椰菜。”
他目光不疾不徐地落在她脸上。
“我跟你说过,要吃完。”
“我记得。”她小声回。
“你没有记得,所以才会再犯。”他语调很平稳,但语意却重得像铁。
“讲不听,记不住,就只能用打的,让你的身体帮助记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几乎近乎温柔——不是在骂人,而是像在陈述一种被验证过的教育方式,甚至,还有点耐心。
这才是最让人窒息的地方。
因为他没有失控,没有暴力的怒吼,没有情绪化的发泄——他是在很理性地,决定怎么处理她的错。
她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干,轻轻吞了一口唾液。
但她知道,她没有逃避的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