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牛津(H)

方闻钰离开后的第三周,牛津的录取通知静静地躺在司遥的邮箱里。

她盯着那封邮件,手指悬在键盘上许久,最终只回复了一行字:“接受录取。”

没有告诉方闻钰。

牛津的秋天比伦敦更冷。

古老的石砌建筑爬满藤蔓,图书馆的穹顶下,百年的灰尘在阳光里浮动。

司遥的博士导师是位严谨的德国教授,第一次见面就递给她一迭比她手掌还厚的参考文献。

“你的研究方向很新颖,但数据支撑不足。”教授推了推眼镜,“三个月内,我要看到完整的理论框架。”

司遥点头,没有异议。

她租的公寓在学院附近,一栋老旧的维多利亚式建筑,楼梯踩上去会发出吱呀声响。

书房的窗户正对一棵橡树,秋天的叶子泛黄,偶尔有松鼠跳过枝头。

方闻钰的讯息在深夜发来:“录取了?”

她盯着那三个字,指尖微颤。他怎么知道的?方温羽告诉他的?还是他一直在查牛津的放榜日期?

“嗯。”她回。

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停了很久,最终只传来一句:“恭喜。”

她关掉手机,继续埋首于文献堆中。

博士生活比想象中更孤独。

司遥每天早晨七点到图书馆,晚上十点离开。

她习惯坐在靠窗的角落,那里光线充足,且很少有人打扰。

偶尔抬头,能看到窗外学生骑着单车掠过,笑声飘进来,又很快消散。

方闻钰的电话在周五晚上响起。

她刚洗完澡,头发还滴着水,萤幕上闪烁的名字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喂?”她接起,声音平静。

“开门。”他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低沉而清晰。

司遥愣住:“什么?”

“我在你公寓门口。”

她猛地拉开门,方闻钰就站在那里,肩上落着牛津深秋的夜露,手里拎着一袋啤酒。

他穿着黑色大衣,领口微微敞开,锁骨上的线条在走廊灯光下显得格外锋利。

“你怎么——”

“出差。”他晃了晃手机,“刚开完会。”

司遥盯着他,胸口发紧。他看起来比三个月前更瘦,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像是熬了许多夜。

“进来吧。”她侧身。

啤酒罐被捏扁的声响在寂静的公寓里格外刺耳。方闻钰靠在沙发上,长腿随意伸着,目光扫过她书桌上堆积如山的论文。

“还是这么拼命。”他轻笑。

司遥没接话,只是递给他一杯水:“住哪?”

“机场附近的酒店。”他接过水杯,指尖有意无意擦过她的手指,“不过……如果你这里有沙发,我可以省笔钱。”

司遥挑眉:“方少爷缺钱?”

“缺你。”他直直看着她,眼神赤裸得让她呼吸一滞。

空气瞬间变得粘稠。

司遥别过脸,伸手去拿啤酒罐,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他的掌心滚烫,力道不轻不重,拇指摩挲着她腕内细嫩的皮肤。

“想我了吗?”他低声问。

她没回答,只是抽回手,仰头灌了一口啤酒。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体内升腾的热意。

方闻钰忽然笑了。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转头看他:“司遥,你说谎的时候,右眼会眨得比左眼快。”

她瞪他:“胡说八道。”

“试试?”他凑近,呼吸喷在她唇上,“如果我现在吻你,你的心跳会超过一百二吗?”

“无聊。”

他没给她反驳的机会,直接吻了上来。

从沙发到地毯,再到卧室的床上,方闻钰的动作比记忆中更凶狠。

他掐着她的腰将她按进床垫,膝盖顶开她的腿时,司遥咬住他的肩膀,喉咙里溢出一声压抑的喘息。

“这三个月,”他咬着她的耳垂,声音沙哑,“你自己碰过这里吗?”

司遥羞耻地别过脸,却被他强硬地扳回来。

“说。”他指尖探入,恶意地碾过那处敏感。

她浑身发颤,指甲深深掐进他的背肌:“……有。”

“想着我?”

她不肯答,他便变本加厉地折磨她,直到她哭着点头。

当他终于进入她时,司遥仰起颈子,喉咙里挤出一声破碎的呜咽。

方闻钰扣住她的手腕压在枕侧,俯身咬住她的唇:“遥遥,我们这样……算什么?”

她没回答,只是搂住他的脖子,将他拉得更近。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司遥睁开眼,方闻钰的手臂还横在她腰上,沉甸甸的,像某种无声的占有。

她轻轻挪开,起身去浴室。热水冲刷过身体,却洗不掉他身上残留的气息。她低头看着胸口和腰间的吻痕,深红泛紫,像某种烙印。

“再热的水也洗不掉。”方闻钰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她回头,他靠在门框上,赤着上身,肌肉线条在晨光中格外分明。

“偷看别人洗澡是变态行为。”她冷静地关掉水龙头。

他走过来,接过她手中的毛巾,轻轻擦拭她湿漉漉的头发:“我们这样,算炮友吗?”

司遥抬眼看他:“不然呢?”

方闻钰的手顿了一下,随即笑了:“炮友不会每周飞十二小时就为见一面。”

“那是你蠢。”

他忽然捏住她的下巴,眼神阴鸷:“司遥,你敢不敢承认——你根本离不开我。”

她拍开他的手,转身去拿浴袍:“自恋是病,建议就医。”

方闻钰从背后抱住她,唇贴在她耳畔:“同流合污,至死方休……这不是你说的吗?”

司遥僵住。那是他们十八岁时在伦敦公寓的床上,她高潮时无意识喊出的话。

“你记错了。”她挣脱他的怀抱。

方闻钰没追,只是看着她的背影,轻声说:“我录下来了。”

司遥猛地回头:“你——”

他笑得像只得逞的狐狸,晃了晃手机:“要听吗?”

那天下午,方闻钰必须回伦敦开会。司遥送他到火车站,月台上人潮汹涌,他低头看她:“下个月我还来。”

“随便你。”

他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和之前给她的那把一模一样。

“酒店太贵。”他塞进她手里,“以后我住你这。”

司遥握紧那把钥匙,金属棱角硌得掌心发疼:“我不一定会开门。”

方闻钰笑了,俯身在她唇上轻啄一下:“我等你。”

火车进站的轰鸣声盖过了她未出口的话。他转身走入人群,没回头。

司遥站在原地,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

她低头看着掌心的钥匙,忽然想起多年前他们在LSE图书馆的争吵——那时他说:“司遥,你从来不敢面对自己的软弱。”

也许他是对的。

她握紧钥匙,转身走向牛津深秋的夕阳。